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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孤独中快乐地阅读

　　苗文金

　　黑幕降临，我刚坐到书桌前，她翩跹而来。我并未邀请她，她总喜欢夜深人静时不请自到，对此我早已习以为常。她肤色黝黑，人却长得美，就像女歌手吉克隽逸，我称她黑美人，她也不恼，闻听一笑而过。我们相识因阅读。那夜我读倦了，回首蓦然看到她，大吃一惊，她做了个嘘的动作，示意我别作声，继续读书。就这样，我们相识了。

　　时日增长，她成了熟客，相互不用客套。她从不喝茶，嗜好喝黑茶。她的茶比夜黑，比墨浓，无色无味，看不到，摸不着。她端着空杯，煞有介却喝得津津有味。人嘛，各有所好。

　　除了喝茶，我们不是聚餐吃鲜，亦不是醉酒当歌。她不喜欢喧天的划拳声，叮当相击的酒杯声，肆无忌惮咀嚼声，更不喜坐在沙发上喷云吐雾，而是静静地读书。

　　她喜欢静，正如诗里描写的那样：悄悄的我走了，正如我悄悄的来。当我知道她来时，往往已坐在我面前，你闻不到她身上的气息，她从不涂脂抹粉，只有满身书卷气。书香滋润的她清新秀丽，像出水的芙蓉般。读书累了，猛然抬头看到端坐的她，眉头紧蹙，用纤纤细指，轻翻着书页，飘逸的长发垂下，遮挡住她俊秀的脸庞，然后随意往耳后一拢。这么个不起眼的动作，在她身上却那么独特。我想，这就是书卷气，书读多了，人由内及外被洗礼，沐浴出浑身书香气，正应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诗句。书呀，真是个好东西。

　　夜色深深，书纸唰唰，一灯如豆，捧书在手，读而不倦，难道是旁有红袖添香？也许吧。她多在夜间来，可能是她喜欢静谧的夜，就像我在夜静时读书一般。起初她的到来，我并不受欢迎。她的美，常常使我魂不守舍，脑袋昏沉，哈欠连天。她视而不见，赖着不走。我困了，只得找她闲聊。谁知她是个才女，天文地理，无不精通。她的才华抚平我的不满，替而代之的是精神一振，脑袋一片清明。心静了下来，重捧书卷，别有一番风味。

　　在暗淡的灯光下读书，总能让我想起囊虫映雪、凿壁偷光等典故，古人那种读书的浪漫情怀，始终让我魂牵梦萦。现在有黑美人的陪伴，让我读书时光变得美仑美奂起来。夜不再清冷，人不再孤独，有时月华如水，透窗而过，看到她双眸散发出明亮的光芒，书也读得激情。我们钟情黑暗处读书。微弱的灯光，洒在书上，四周万籁俱寂，两人目光炯烔，相视而诵，浑然忘我。这是多么惬意的事情。

　　她说，读书看和谁一起，志同道合的才好。她喜欢和我一起读书，不是我发音标准，也不是我声音有磁性。她讨厌不专心做事的人。她说我认真读书的样子像个真正的读书人。我爱书如命，读起来认真的不行，带点儿痴样傻气。要不，怎能对得起书中散发的灼灼光华。

　　正因为她身感同受，才乐意与我结伴读书，我深感荣幸。读到尽兴时，我们互不相让，争得面红耳赤，气喘吁吁，像在比试武艺一般累。虽然在争执，但是身心是快乐的。至共鸣之处，我们琅琅的读书声充斥着房间，震颤着地板、屋顶，惊飞了室中的飞虫，我们无暇顾及，读得热汗直流，深深眷恋读书的乐趣。有时想，就这样读下去，别停下来，即使口渴舌燥嗓子冒烟，也心甘情愿。真的，再没有这样有趣的事情了。

　　书中自有颜如玉，我说的黑美人，其实是夜色中的孤独感。我喜欢在清寂的夜色中阅读，它让我享受了读书的快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