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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的印记（一）

　　□野山

　　

　　编者按

　　

　　即日起，“法苑”副刊陆续推出野山《历史的印记》系列散文，邀广大读者共同倾听古老四川的历史回响，触摸数千年来的文明脉动，敬请关注。

　　

　　三 星 堆

　　

　　四川，历史的足迹如串串珍珠，熠熠生辉，装扮着这块我们爱得深沉的土地。追寻历史，为了那不该忘却的记忆，更为了纪念伟大的母亲！来吧，让我们沿着时间的脉络，一一探访这古老又伟大的印记，就从三星堆开始。

　　

　　沉睡三千年，醒来惊天下——这是三星堆！广汉市西北的鸭子河南岸，三千年的梦被唤醒了。这里是迄今在西南地区发现的范围最大、延续时间最长、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古城、古国、古蜀文化遗址。

　　

　　惊喜！初识他的感觉是惊喜。天府之国怎能没有祖先的足迹？这里有极具历史、科学、文化、艺术价值和最富观赏性的文物群体：高2.62米的青铜大立人、宽1.38米的青铜面具、高3.95米的青铜神树，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旷世神品啊。还有那象征王权的金杖、满饰图案的边璋，真乃前所未见的稀世之珍。走过他们，好似穿梭于时间的长廊，悠然神往；凝视他们，宛如接受精神的洗礼，思接古人。伴着惊喜，一阙《贺新郎·三星堆怀古》流出笔端：

　　

　　信史缘何处？觅芳踪，皇天路远，帝途迷雾。映月三星西风冷，凄切寒蝉日暮。寂寞荒丘无人顾。梦断神州凭谁问，望孤鸿影去悲难诉。吾有恨，天知否？

　　

　　文华灿灿终难误。畅平生，青铜耀世，邑出江渚。纵目蚕王挥金杖，独倚通天神树。傲苍茫，谁与共舞？至此江河双龙起，三千年华彩交相续。举大白，论今古。

　　

　　迷惘！忘不了他，魂牵梦绕。那就再去，再去。几番驻足于面具旁、神树下，惊喜过后却是迷惘：他从何处来？又向何处去？

　　

　　迷惘的心，又倾诉于一阙词作——《诉衷情·再访三星堆》：

　　

　　寒蝉碧树笼江洲，南国正清秋。问龙祖起何处？俯仰古今愁。

　　

　　星野阔，月如钩，水东流。凭高怀远，青史惶惶，天地悠悠。

　　

　　请教专家，查阅资料，不得其解，青史惶惶。我心伤悲，莫知我哀，天地悠悠。矛盾的心理下，我妥协于东非与西亚的风，写下《三星堆记事》：

　　

　　开辟鸿蒙。清阳浊阴的缝隙里，我化作一阵风。在东非的裂谷里游荡，在两河的陡岸边穿行。一路荡起绿和花的海，将蹒跚行走的直立精灵，向东方引领。

　　

　　飏起强劲的罡风，吹落漫天如雨的星。最亮的那三颗，飘落何处？是月亮的眼睛，透露了它们的行踪——星落的那片神奇沃土，迎接着来自远方的宾朋。

　　

　　临河垒起城障，依山筑就宫墙。通连玄灵的神坛上，栽下九日并居的扶桑。身配牙璋，手持权杖，黄金面具下，是英武绝伦的纵目蚕王。这里是漂泊者驻足的新乡。

　　

　　风，万载不变地回旋徜徉。水，千年无语地默默流淌。坠落的星星牵着那轮清冷的月，映照着残垣断壁，昨日宫墙。漂泊的人，你们又将飘向何方？没有只言片语，留下无尽的惆怅。大地苍茫——是把你们引来的风，唤来沙，卷起土，扬起尘，慢慢地，慢慢地，掩埋了悲伤。

　　

　　是谁把我唤醒？仰望着月，头枕着星——沉睡三千年，一醒天下惊，重见天日的象牙、玉器、黄金和青铜。可我是谁？从哪里来？又去向哪里？烟云笼罩，迷雾重重。我只记得，带我来的是一阵风。剩下的，不要问我，请你——去问那轮月，去问那三颗星！

　　

　　“我有一帘幽梦，不知与谁能共。多少秘密在其中，欲诉无人能懂。”何时能解开这些秘密，告诉我，告诉你，告诉大家，让我们不再“徒留一帘幽梦”，而是“共此一帘幽梦”呢？迷惘的心期待着！

　　

　　释然！三星堆考古发掘终于迎来了春天。习近平总书记说：“中国有两大母亲河，一个叫长江，一个叫黄河。”“长江、黄河都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，都是中华民族的摇篮。”在视察三星堆博物馆时更明确指出，三星堆遗址考古成果在世界上是叫得响的，展现了四千多年前的文明成果，为中华文明多元一体、古蜀文明与中原文明相互影响等提供了更为有力的考古实证。

　　

　　释然吧——

　　

　　万古洪荒的第一缕微光，映射出三星堆旁的条条沟壑。

　　

　　开辟鸿蒙的第一道闪电，点燃了黄河岸边的星星篝火。

　　

　　数千年的风霜雨雪，浸润着龙的传人血脉，锻造出一个民族不屈的品格。

　　

　　这是我的民族，风雨中聚合成我的祖国。

　　

　　三星堆旁，黄河岸边，中华文明的缘起，中华民族的聚合！

　　

　　惊喜于他的醒惊天下，迷惘于他的身世迷离，释然于他的多元一体！这就是三星堆——四川的三星堆，中国的三星堆，世界的三星堆！

　　

　　金 沙 遗 址

　　

　　……去问那轮月，去问那三颗星。月亮躲在云朵背后，星星眨着眼睛，悄悄地说：向南，去金沙。

　　

　　这里是如今的成都市城西苏坡乡金沙村。三星耀世后，金沙云起时，这里是古蜀文明的延续。

　　

　　是躲避天灾还是逃离战火？不得而知。总之，我们的三星堆先民告别了鸭子河，向南跋涉。八十里路并不遥远，但背井离乡的思绪一定是沉重的，带着依依不舍。这片芦花轻摇、碧波荡漾的处女地，迎来了漂泊的族群。

　　

　　重建家园是辛苦的。通天神树枯萎了，黄金权杖遗落了，巨大的青铜器散失了。但崇拜光明的信仰仍在，王的尊严威仪仍在，对上苍的敬畏仍在。所以，神树上携来四只神鸟印刻在代表赤诚的金箔上，礼敬圣洁的太阳。所以，权杖上的飞鸟、游鱼复制于金冠带，佩饰在王的头上。所以，智慧与力量借助通灵的象牙，寄托着希望，献祭于神的祭台上……青铜面具、青铜立人、青铜鸟兽，微缩且更加精细，与三星堆器形相似、器韵相同，是星月下的一脉相承，向我们无言地诉说着祖邑曾经的繁华和祖先曾经的尊荣。

　　

　　专家告诉我们，“金沙遗址出土的文物与三星堆遗址出土的文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，可以说金沙遗址出土的文物在古蜀文化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”，“它为破解三星堆文明突然消亡之谜找到了有力的证据”。

　　

　　站在这里，我确信，金沙是三星堆的自然延续。我赞同，它与成都平原的史前城址群、三星堆遗址、战国船棺墓葬共同构建了古蜀文明发展演进的四个阶段，共同证明了成都平原是长江上游文明起源的中心，是华夏文明重要的有机组成部分。

　　

　　站在金沙遗址，遥望星月，文思萦系。一缕心曲，伴着夜半蝉鸣，在笔端流出：

　　

　　放飞一只神鸟，衔回一缕光明。

　　

　　金沙，避风的港湾，漂泊的船儿在这里经停。

　　

　　风轻云淡，波澜不惊，依旧思念鸭子河边的月映三星。

　　

　　虽然孤寂，虽然清冷——那是我的初恋，是我爱的萌生。

　　

　　太阳的热烈代替不了月星，白昼里找不回夜晚的梦。

　　

　　袖珍取代了宏大，繁华已是曾经——

　　

　　面具下的王，在苦苦经营。太阳，我的图腾，请你放飞那四只神鸟，

　　

　　去鸭子河畔，牵来那轮月，衔回那三颗星，

　　

　　找回失落的城邦，抚慰伤痛的心灵。

　　

　　从此日升月落，日落月升，

　　

　　从此晨曦晚霞，满天繁星。

　　

　　千载的轮回——

　　

　　在凤凰浴火的金沙，做回三星伴月的梦。

　　

　　金沙，三星堆，共此一帘幽梦！

　　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）

　　

原文链接：https://www.sichuanpeace.gov.cn/sbgw/20240726/289457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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