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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的印记（四）

　　编者按

　　

　　“法苑”副刊今日继续推出野山《历史的印记》系列散文，邀广大读者共同倾听古老四川的历史回响，触摸数千年来的文明脉动，敬请关注。

　　

　　□野山

　　

　　杜 甫 草 堂

　　

　　从武侯祠向北偏东，脚步丈量，春风十里路，越过两晋，南北朝，大隋，走过盛唐，我们就来到浣花溪畔的杜甫草堂。

　　

　　杜甫草堂，是中国唐代大诗人杜甫流寓成都时的居所。唐肃宗乾元二年（759年）冬天，杜甫为避“安史之乱”，携家带口由陇右（今甘肃省南部）入蜀辗转来到成都。

　　

　　唐肃宗乾元三年（760年）春，杜甫在友人的帮助下，在成都西郊风景如画的浣花溪畔修建茅屋居住。

　　

　　李白绣口一吐，就是半个盛唐。杜甫却落笔沉滞，满腹心酸，是整个颓唐。

　　

　　29年前，告别三峡之旅时，我曾去过杜甫草堂，但旅程紧促，只是匆匆看过，算是“到此一游”，没留下多少印象。

　　

　　孤身赴任四川后，利用周末遍游周边名胜古迹，自然少不了光顾草堂。这时时间充裕，阅历亦丰，可以细细游览，慢慢品味了。

　　

　　最初，草堂不过是杜甫一家人生活起居的所在，没那么浪漫，也不至于占地300亩之大。且杜甫离开成都后，草堂便倾毁不存了。五代前蜀时，诗人韦庄寻得草堂遗址，重结茅屋，意在“思其人而成其处”，使之得以保存。此后草堂屡兴屡废，更曾毁于战火。经明弘治十三年（1500年）和清嘉庆十六年（1811年）两次大规模重修，基本上奠定了今日草堂的规模和布局，却也远非当年模样。1959年，由时任成都市主管文化的副市长李劼人主持杜甫草堂的大规模修建。此时的草堂清溪环绕，流水萦回，小桥勾连，竹径通幽，绿树掩映，菜畦宛然，显得既庄严肃穆、古朴典雅又幽深静谧、秀丽清朗，算是锦上再添花。

　　

　　杜甫出身名门，家族背景显赫，晋朝的名将兼学者杜预是杜甫的第十三世祖，祖父杜审言也是唐代著名的诗人，与李峤、苏味道、崔融并称“文章四友”，是唐代“近体诗”的奠基人之一。母亲是清河崔氏，五姓七望之首。杜甫少时也曾是英姿勃发，啸傲湖山的一时才俊呢！曾豪放自夸：“使昭明再生，吾当出刘，曹，二谢上。”志于“致君尧舜上，再使风俗淳”“骁腾有如此，万里可横行”“何当击凡鸟，毛血洒平芜”，抱负远大啊！少年壮游，一首《望岳》，逸兴遄飞，豪气干云，“会当凌绝顶，一览众山小”傲睨一切啊！游历长安，一首《饮中八仙歌》，酒酣耳热，洒脱不羁呢！

　　

　　大凡天纵英才总是时运不济，命途多舛的。前有“口蜜腹剑”的奸相当权阻路，后有“狼子野心”的安史祸乱朝纲。狼烟四起，沙尘蔽日，本该在昌明盛世的朗朗夜空里熠熠闪耀的文星暗淡了，壮年的杜甫被迫蛰伏了，流亡、漂泊成了他的生活常态，其诗风亦转而沉郁苍凉。《三吏三别》《春望》《登高》《月夜忆舍弟》《登岳阳楼》……令人读罢心情低落哀伤，掩卷叹息。

　　

　　几经风雨后，杜甫来到成都，投靠好友严武。在严武的资助下，杜甫于西岭雪山下，浣花溪旁，建茅庐数间，安顿下来，一住就是四年多。这可说是杜甫晚年最安稳的四年了，期间200多首诗作流出笔端，流布天下。以至于“人们提到杜甫时，尽可以忽略杜甫的生地和死地，却总忘不了成都的草堂”。

　　

　　“天下诗人皆入蜀”——王勃、岑参、白居易、刘禹锡、元稹、贾岛、李商隐、王建都在成都留下足迹，留下诗文。但他们或为游历蜀中山水，或是衔命任职官所，或是公务所系的匆匆过客，似杜甫这般举家入蜀定居的却绝无仅有。

　　

　　站在草堂门前，眼前隐现当年的景象：黄四娘家的小院里四季之花枝头绽放，引得彩蝶纷飞；酒友徐老丈院坝里的石桌上依稀土酒飘香，勾得子美举杯。远望西岭，窗含千秋雪，近傍花溪，门泊万里船。回首庭园，“老妻画纸为棋局,稚子敲针做钓钩”，颠沛流离后的一丝温暖涌上心头，此时的诗圣得到了难得的闲适。

　　

　　短暂的安顿生活，大半生的漂泊坎坷，他也曾动起过炼丹修道度余生的念头。但他骨子里的忧国忧民情怀是消磨不掉的。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中“穷年忧黎元”之情、之心表达得淋漓尽致。所以草堂“大雅堂”前的杜甫雕像，展现的不是诗人的悠然安详，而是清癯的面孔，瘦弱的身躯，紧锁的眉头，疲惫的神态，给人一种“孤寒萧瑟”的凄冷之感。

　　

　　草堂大廨厅堂两壁悬挂有一副长联：“异代不同时，问如此江山，龙蜷虎卧几诗客；先生亦流寓，有长留天地，月白风清一草堂。”可谓对草堂、对诗圣的精到点评。

　　

　　感悟诗圣，亦和心境有关，几次拜谒草堂，从孤身一人刚到成都时举目无相知的凄惶，到融入群体，“朋友如云，繁茂缤纷”的喜悦，表现在词作中可见一斑。

　　

　　水调歌头·谒杜甫草堂

　　

　　空有凌云志，潦倒鬓如霜。少陵野老，溪桥岸望月怀乡。泣血《三别》《三吏》，啼泪《北征》《春望》，笔下尽苍凉。

　　

　　万里悲秋客，老病对寒窗。望长安，盼尧舜，雾茫茫。安得广厦，秋风独破又何妨？梦断青春作伴，遗恨归舟浪阻，星陨几多伤。落木萧萧下，无语酹长江。

　　

　　八声甘州·重游杜甫草堂

　　

　　喜松高竹隐浣花旁，岭雪映西窗。对清风朗月，小园香径，疏篱浅塘。高卧江亭日暖，披发懒衣裳。有四娘莺蝶，徐丈陶觞。浊世沉浮几度，慕商山皓首，杨子玄章。欲闲适恬退，丹气证苍茫。恨秋风，携云带雨，卷重茅，肆虐逞凶狂。凭谁问，生卒何年，独忆草堂。为圣者，身居茅庐，心念广厦。这草堂装着天下！

　　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）

　　

原文链接：https://www.sichuanpeace.gov.cn/sbgw/20240816/2900632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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