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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道上的卡夫卡

　　□王雪飞

　　

　　从我家到村委会565公里，车程8小时，有高速公路，这是去驻村帮扶的路。从县城到村委会48公里，车程1小时，这是我与繁华最接近的距离。

　　

　　县道连接着两个毗邻的县城，这条路上没有商业广告，没有酒店饭馆，所以我只能用手机软件播放卡夫卡的小说，来打发一下这段寂寥时光。

　　

　　关于生死。曾经听到过这样一句话：我们像旅人一样走向目的地，世界是客栈，死亡是旅行的终点。一个世纪前，41岁的卡夫卡去世了，他曾嘱托好友：我死后，把我写的草稿都烧了吧。好友不忍他的心血被埋没，整理出九卷作品尽数发表，留世至今。在此之前，卡夫卡饱受病痛折磨7年。人，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，便一步步走向死亡，但面对死亡的倒计时，每个人都应该争分夺秒活好这一生，不要去抱怨什么，不要去浪费时间懊恼一些小事，用心去善待每一个平凡的日常，珍惜每一个当下，才不枉来这人间一道。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个刚收完玉米的小男孩听，我想，他听懂了，因为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光。

　　

　　关于吃苦。卡夫卡的大半生都在逃避父亲的控制，他的父亲是个“暴君”，严厉的训斥几乎充满了他的童年。逃避，本质上讲是一种视而不见的懦弱，生活会因此加倍报复。生活中，每个人都有不想面对的人和事，包括贫困。但拼命回避，换不来岁月静好，一再躲避，只会换来更多的苦楚。贫穷不是吃苦，为了心里的一个信念，持续付出努力才是吃苦。我们应该去拨开面前的荆棘，直面痛苦，一个一个地解决问题，才能最终找到出路，改变生活。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个刚刚晒完烟叶的小姑娘听，我想，她听懂了，因为，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光。

　　

　　关于做事。卡夫卡曾经写道：努力想要得到什么东西，其实只要沉着镇静，实事求是，就可以轻而易举，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。无论做任何事，如果总是飘忽不定，眼高手低，往往都会处处受挫。我们都还年轻，一心想干大事可以理解，但对手头的小事千万不能小觑，因为再远大的目标，如果不从点滴细微入手，那也永远无法实现。不说夸夸其谈的大话，不做表面风光的文章，沉下心来自有答案，冷静思考把每一件事做到扎实，当我们有了足够深厚的沉淀，成功必将水到渠成。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同事们听，我想，他们听懂了，因为，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光。

　　

　　关于孤独。正如卡夫卡说的，尽管人群拥挤，每个人都是沉默的、孤独的。出生在富裕家庭的卡夫卡，从小受到父亲的暴力、严苛和控制，他曾向母亲求助，可母亲生性懦弱，不敢反对父亲；他也曾向大学时的朋友求助，但他们也惧怕卡夫卡那个资本家父亲的势力。最终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一个人读书、创作，他用奋笔疾书来表达他的醒悟：有些难，只能自己一个人熬。人生终究是一段孤独的旅程，他人皆为过客，何况只是周末寂静的村委会？只有不再害怕孤独，只有学会独自前行，我们才能享受生命的丰盛。你看不开的问题，你熬不下去的痛苦，卡夫卡都曾经历过。去看看书吧，因为真正的强者，从不在乎是否有人陪伴，他们只在意自己内心的匮乏。读历史，能让你通悟人性；读哲学，能增长你的智慧；读科幻，能激发你无尽的想象。每读一本书，就是与一个作者跨越时空的对话，总有那么一本书，会如当头棒喝，叫醒昏昏欲睡的你，这时候，你还孤独吗？

　　

　　我把这个故事讲给自己听，我想，我听懂了，因为我的眼里也有光。

　　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成都铁路运输中级法院）

　　

原文链接：https://www.sichuanpeace.gov.cn/sbgw/20240906/2908024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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