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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人黯然销魂的《燕燕》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□ 寒江雪

　　

　　《诗经》是中国诗歌的鼻祖，其中有“边塞诗的初祖”《采薇》，亦有“悼亡之祖”《葛生》，还有“最得风人深致”的《蒹葭》。今天，我们来一起品读被推为“万古送别之祖”的《燕燕》：

　　

　　“燕燕于飞，差池其羽。之子于归，远送于野。瞻望弗及，泣涕如雨。

　　

　　“燕燕于飞，颉之颃之。之子于归，远于将之。瞻望弗及，伫立以泣。

　　

　　“燕燕于飞，下上其音。之子于归，远送于南。瞻望弗及，实劳我心。

　　

　　“仲氏任只，其心塞渊。终温且惠，淑慎其身。先君之思，以勖寡人。”

　　

　　这首《燕燕》，宋代许顗赞叹为“真可以泣鬼神”，清代王士禛推之为“万古送别之祖”。

　　

　　在所有的情绪中，离愁应该算是一种凄美绝伦的感受。所以江淹的《别赋》开篇即是“黯然销魂者，唯别而已矣”，后又直言“送君南浦，伤如之何”！

　　

　　何止《燕燕》，何止江淹，自古伤别，无分贫富贤愚。伟人毛泽东雄才大略、气吞山河，也于送别时真情流露：晚年的毛泽东夜读诗书，忽然放声大哭，悲难自抑，其所读的恰是张元干的《贺新郎·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》，是“更南浦，送君去”触动了他的情肠？还是“雁不到，书成谁与”引得他泪崩？不得而知，但他读的是送别诗却是真的。

　　

　　至情至性的歌唱，最能动人心弦。对《燕燕》的解读自古有正妻送妾、长兄送妹和情人送别之纷论。对正妻送妾之说，我颇不以为然，虽然这是号称权威的毛亨之论。兄妹情深或情人情浓却是可以接受的，而从诗的表述看，身为国君的兄长送妹妹远嫁他国却是极有可能的。

　　

　　燕子双双，蹁跹上下，展翅飞翔，啾啾呢喃，自由欢唱。但妹妹远嫁的惆怅，消减了这欢快的春燕双飞乐景。“远送于野”“远于将之”“远送于南”，一程又一程，长亭更短亭，但千里相送，终有一别。“离恨恰如春草，更行更远还生”，芳草接天处，远行的身影渐渐没于天际，再也看不到了——“瞻望弗及”，乃至“泣涕如雨”“伫立以泣”“实劳我心”，兄妹情深，令人动容。

　　

　　而令兄长如此挂念、依依不舍的妹妹，实是非同一般，“其心塞渊”“终温且惠”“淑慎其身”——妹妹的优秀品德正是兄妹情感的基础。更为难得的是，妹妹于执手临别之时，不是泪眼朦胧、相顾无言，而是谆谆慰语：莫忘先君嘱托，努力做一位好国君。此情此景，怎能不让兄长“与子之别，思心徘徊”呢？

　　

　　“挥手自兹去，萧萧班马鸣。”独立旷野的兄长如离群的马儿，昂首悲鸣；远去的妹妹如孤帆远影，恨水东逝，教人怎能不伤情？“从今分两地，各自保平安。奴去也，莫牵连！”教人怎能不牵连？

　　

　　“尘随马去，月逐舟行”——人在挥手告别，心却随你而去！好运，妹妹！一路平安！

　　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）

　　

原文链接：https://www.sichuanpeace.gov.cn/sbgw/20231117/2809039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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